萱言文字浮現的暗湧

見子怡的《情書》，想起友人也向我借過句子。隨便用吧，我說，給得你看的是作品。
那句話不算情話，更似“悼文”：即使每個步驟都踩痛我，即使我還有所言語，也不忍心讓我的言辭灼傷你看信的十指。…這一切就只是重建一種親切。
她拿去寫給任誰都看得出在冉退的他。

有報刋採訪一對新人…新娘說被他寫給她的情人節賀卡上的句子感動:
魚說:你看不到我流淚，我在水中…
水說:我感覺到眼淚，你在我心中…
這句村上村樹名言，他沒有用引號。這句話讓她覺得他與眾不同嗎？這讓我想到一個故事:兒子很不屑父親的言行，父親對母親很粗暴，母親總寬容他。直至父親逝世，母親病危，她要求兒子爲她讀他父親寫給她的情書，母親滿臉幸福，兒子一邊讀一邊偷偷落淚。他父親當年寫的情書，完全抄襲某著名詩人。而母親竟因為那些句子始終如一愛著父親。兒子選擇不說出真相。

如果文字是狩獵愛情的麻醉子彈，那麽，我是一個不懂開槍的人。
當我愛誰，我不會寫情書。當我的心中充滿了愛，哪容得下文字？我的時間會用在實際行動上（當然要做飯給他吃，當然要這樣那樣…），當他說的每句話是聖旨去接收(雖然有時我會假裝不記得)，我會記住他每個眼神，我會記住他喜歡的東西，我會樂於去寵他，逗他開心，他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。我會喜歡他在人前牽著我的手（公衆場合親密我可不接受）… 只要他在我身邊，無論做什麽，都是幸福的。幸福就是全部了，還要文字幹啥？
戀愛，我寫不出東西，只想做個庸俗的女人，花費彼此的愛已忙得夠嗆。

可以用情書的形式對話，大概會在停止了用心靈感應、眼神、身體…的對話之後。就像呈交總結報告，我可以靜坐下來，用措辭重演當日，仿佛訴說：我對你的感情，你知道嗎？嗱，這是全部呈堂証供。（要用到証供去証明，那件事大抵已面目全非，不太樂觀。）
如果我坦言戀過你，那已是全部了。除非翻過那頁，你肯換一種開始。說出來，寫明白了，就像一支毛筆吸飽了墨汁，落筆成字，墨跡風乾… …
戀著時寫不出所謂情書，是我的宿命吧。( 噢！)

這類叛逆與不討喜，早有端倪。如果你知道我曾將“路曼曼其修遠兮，吾將上下而求索。”的草書字挂特意放在床尾，意指… …也就明白我骨子內隱性的顛覆。
當然，這幅字早改挂在客廳。（正經八百地…）
我越來越不同了，換了一層殼，不知不覺學會了寫情書也不一定。(不就是一顆子彈嗎？換誰的手去扳動板機，都有殺傷力。 布偶嘀咕。)
走遠一點，沾染些許西方的豪放，有一天，在街頭也吻得下去了吧？（布偶無聲無息竄出來）

（萱走出來謝幕）…其實，沒有了情，情書只是好文字壞文字，技法愈熟練，作品愈匠氣。
有皮有肉，但沒了通靈的雙眸，情書，輸了情。
有皮有肉，也有那通靈的雙眸，情書，輸送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