萱言文字浮現的暗湧

萍果名采登了李純恩這篇文：
《不識字真苦》
“報 紙 廣 告 不 便 宜 ， 現 在 可 以 登 全 版 彩 色 廣 告 的 ， 很 多 是 些 開 賣 新 樓 盤 。 地 產 商 賣 樓 ， 這 筆 廣 告 費 是 省 不 得 的 。 但 是 ， 這 些 廣 告 的 水 準 如 何 呢 ？
…….(省略一個例子)
還 有 一 個 地 產 廣 告 ， 也 是 彩 色 全 版 。 廣 告 上 好 大 的 字 寫 「 大 亨 之 盛 裝 」 ， 接 一 段 文 字 如 下 ：
「 穿 上 以 Modern Glamour 作 主 調 的 建 築 ， 襯 以 全 天 候 光 影 設 計 ， 大 亨 生 活 ， 夜 夜 星 光 熠 熠 。 」
「 建 築 」 可 以 穿 在 身 上 ？ 這 就 是 「 大 亨 之 盛 裝 」 ？ 原 來 今 天 做 「 大 亨 」 ， 「 夜 夜 星 光 熠 熠 」 去 波 場 ， 不 穿 禮 服 不 穿 便 服 ， 要 穿 「 建 築 」 （ 「 建 築 」 甚 麼 ？ 是 「 建 築 工 地 」 ？ 還 是 「 建 築 工 人 」 ， 還 是 一 幢 建 築 物 ？ ） 他 每 次 亮 相 ， 穿 上 「 建 築 」 ， 還 要 「 襯 以 全 天 候 光 影 設 計 」 （ 那 又 是 甚 麼 東 西 ？ ） 這 是 在 說 胡 話 ？ 還 是 說 夢 話 ？ 胡 話 夢 話 也 賣 樓 ？
地 產 商 原 來 真 的 有 錢 ， 地 產 商 原 來 真 的 不 識 字 。 不 識 字 苦 啊 ！ 被 人 賣 了 還 替 人 數 錢 ， 被 人 耍 了 ， 還 以 為 請 了 個 文 膽 師 爺 。 ”

奇怪，我又覺得廣告中[這 麼 一 段 東 西 ]沒問題。
「 穿 上 以 Modern Glamour 作 主 調 的 建 築 ， 襯 以 全 天 候 光 影 設 計 …」省了主語而己，如果比喻(大地)穿上建築(這件盛裝)，不可以接受嗎?一定要用[人]穿[建築]來批評，妥當嗎?「 襯 以 全 天 候 光 影 設 計 」 也不難理解。李先生將話題引申到[地 產 商 原 來 真 的 不 識 字 ]來評定廣告製作者的文字水平，不必吧?

李純恩蠻多作品我喜歡看，但這篇文的觀點就不苟同。篇文讓我反省文字的能力，文章的好壞真的不完全靠作者决定。數字科學往往可以有個固定標准，文字表達就難定標准。也許文字即使只為自己而寫，也不應對自己以外的別人毫無意義。始終[讀者只關系興衰，而作者決定其有無。]

是一次文人相輕嗎？見仁見智。
想起澳洲七日游中一個小插曲，我在飛往雪梨的機艙中差點跟人激烈辮論。

話說團友中有一位內地詩人[獨夫]興致勃勃遞上他的詩，小萱快人快語，最不懂掩飾，看完他的《澳游吟》：“藍天白雲大海，緣樹紅花小草。北國寒客南渡，風景如夢甚好。百好千好萬好，天好地好人好。游子莫羨落葉，歸根自嘆不老。”沖口而出：這首打油詩…
他馬上變臉:這是集古詩與現代詩為一體的最新詩體，怎會是打油詩?
“[游子莫羨落葉，歸根自嘆不老。]你想表達什麼？”我趕快轉話題。(更壞事，人家滿腔熱情的，我竟然潑泠水。)
… …他解釋了一輪(我還是不想恭維)，然後說：是妳不懂看，不知道多少人喜歡我的詩，（原話大概是這意思）…還有，有人寫散文詩，散文就是散文，詩是詩，那哪算是詩？！香港人寫文章不古不今，不知所云… …
連曰休息不好，我不太有耐心領受他自稱30年煙齡的滿嘴煙味，一心想速戰速決，狠一點:
其實[香港很多人寫得好(我有想到你們喔，嘻嘻)。你看過李碧華、陶傑的文章嗎?我喜歡看。反而，你手上那本《往事如煙》，我不會看。]
他的表情告訴我，他沒看過李碧華、陶傑的文章。他怔了一下說:[《往事如煙》這種書妳竟不喜歡看?妳真是…(以下省略)]
[每個人的口味不同吧。]我開始閉眼養神，[不合我胃口。]
他提高了聲音，進入爭吵境界：[你來了香港幾年？我來了十幾年了，你啊，太自以為是了，這樣子…(以下省略十幾二十字，因為我根本不會認真聽別人指責。收到漫罵時，我的耳朵會處于真空狀態，補耳不聞。)]
[你扯得太遠了吧?我不想在旅行時進行文藝辮論。]說完我就開機艙窗戶看風景了。幾分鐘中後飛機降落了，還好，保住了那塊[沒跟人吵過架]的招牌。

感慨……梳不清理還亂。省了不說，睡覺去。